第(3/3)页 雨水沙沙,雾气袅袅,秦府被笼罩在湿润阴郁的天气中,更是多了几分庄严肃穆。 秦四爷言简意赅道:“明日范夫人和范家兄妹都会过来,晚膳应该是很热闹了。” 范夫人是秦修远父亲的表妹,也就是他的表姑母。 他的表姑母育有一子一女,儿子范少允与秦修远交好,女儿范少敏更是从小喜欢秦修远,简直是他的跟屁虫。 秦修远微微点头,没有说话。 穿过两重院落,一行人到了一座雅致的小院门前。 秦四爷道:“小少爷,少夫人,梨苑是今年刚刚修缮的,两位今夜便在此处歇息吧,明日我再过来。” 秦修远点点头,于是采薇和秦忠便帮忙将行李拿进了梨苑。 唐阮阮一进屋,发现这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,空气也十分清新,想来都是秦四爷安排的,不由得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。 这卧房不大,里面却有一间湢室,沐浴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。 唐阮阮正好想洗个澡,见到安排得如此周全,不由得有些开心。 可此时,秦修远却没空想这些,他一个人在梨苑长廊上,安静伫立。 上一次来长住,是三年前了,后来都是有空回来待个半日就走。 回想三年前,他本想随父出征,可不料祖母病重,无奈之下,父亲将他留下侍疾。 也是担心万一祖母缓不过来,家中至少有个男丁可以主持后事。 去北齐的路要经过平宁,他便和父亲和兄长们先后出了城。 他们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在官道行军,整支大军庄严整齐,脚步咄咄,寒光烈烈,过家门而不入。 秦修远一人一马,站在山道上,冷风猎猎作响,吹起他的衣袍,他孑然独立,目送他们离开。 没想到这一眼,竟是诀别。 月凉如水,寒意伴着雨水倾泻而下,秦修远思绪飘回,不知不觉间,夜便深了。 秦修远轻叹了口气,便徐徐回到卧房门口,轻轻抬手,便将门一把推开。 可唐阮阮却不在卧房之中。 他有些疑惑,采薇和秦忠也不见了踪影,莫非已经都睡了?! 他若有所思地进了门,却听见卧房的一角,似乎有水声。 由于梨苑修缮不久,秦修远也未曾来过,也不太熟悉这里的陈设。 他正踌躇着要不要往前,忽然听得一声大叫:“啊!别过来!” 秦修远听得似乎是唐阮阮的叫声,眸色一变,毫不犹豫冲了进去! 湢室中水声潺潺,湿润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温暖香甜的气息,水气缭绕下,他看见唐阮阮赤足站在地上,湿漉漉的乌发如瀑布一般流在身前,浸湿了单薄中衣,透出鸳鸯潋滟的红。 她似乎刚刚从浴桶里出来,浑身还冒着热气,一脸苍白地双手抱臂,瑟瑟发抖。 唐阮阮发觉有人进来,怔然抬眸。 两人对视,顷刻间,竟都傻了眼。 突然,唐阮阮又被什么惊得跳了起来:“啊……救命啊!” 玉足点地,水光淋淋,雪峰轻颤,更是撩人。 秦修远终于反应过来,立刻回过身不看她,急急问道:“怎么了?” “有蟑螂!”唐阮阮不自觉咬唇,都好像要哭出来似的。 这梨苑平时少有人住,有些虫子本是常事,而姑娘害怕,更是常事。 秦修远瞥见一只黑虫在左边爬行,便随手抓了个物件砸去,“咚”地一声,这只作恶的黑虫便一命呜呼了。 秦修远刚想回头说已经没事了,却想起她衣衫不整,便仍然背着身,嗓子微哑:“没事了。” 唐阮阮尴尬得面红耳赤,强壮镇定道:“好,你、你出去!” “好。”他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煮熟的脸,便迅速出了湢室。 秦修远脱离了那潮湿暧昧的环境,脑中才终于回来了一丝清明。 唐阮阮收拾了好一会,才慢吞吞从湢室出来。 她见秦修远不在室内,便松了一口气。 又看了看里间,梨花木双人床上,整齐地放着红色锦被,似乎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新婚燕尔而准备的,看起来喜庆不已。 她一边擦着湿发,一边坐了上去,手触及到柔软微凉的被褥,让人很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。 可唐阮阮却总觉得哪里不对…… 她想了想,猛地回过神来:这里,只有一张床啊!? 唐阮阮突然有点面热心慌。 刚刚那蟑螂本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,可他一进来……却让她变得心如鹿撞。 唐阮阮心想,他不会觉得我在勾引他吧?她并不想在他那里留下这样的印象。 他是大闵的英雄,是家人的守护者,就算她曾经和政敌之子牵扯不清,他也从未苛待她。在学士府的时候,依然为她撑腰出头。 这样好的一个人,就算不喜欢自己,她也不愿被他讨厌。 唐阮阮思及此处,便起身开门。 见秦修远独立在门口,白衣安然,面容清冷。 “将军……夜深了,不如进来休息吧。”唐阮阮红着脸道。 秦修远看她一眼,默默道:“不必了,我等会进去坐一下便好。” 吹了好一会冷风,他浑身燥热方才退去。 可看到她美目含水,湿发绕香,不由得又晃了心神。 他暗自斥责自己,不应如此心猿意马才是。 两人僵持着,谁也没有说话,可也是这难得的独处时刻,让彼此有机会去探寻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。 若不是借着月色,秦修远便不好意思这样直勾勾地看她。 起初娶她来,确实是皇命难违,且她的父亲是唐阁老,一贯的保皇派,而皇帝自三年前开始,便对秦家有所怀疑,他自是不敢与她推心置腹。 大婚之夜,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。 可谁知道,她不哭不闹也并未让他为难。在努力照顾他的家人,还对大哥的遗孀格外好……秦修远觉得自己当时那样对她,确实有些不妥。 但他不善言辞,也不知道如何靠近她,又怕离得近了,招她厌烦。 就如刚刚进去帮她除虫,他背着身,最终只听得她一句冷冷的:“你出去。” 秦修远居然有一瞬间的难过,一个见惯战场杀戮的人,何时有了一颗这样矫情的玻璃心? 但他知道,如今自己对她,竟是有些不同了。 此刻,两人面对面,他却不明白她在想什么。 夜风袭来,唐阮阮微微打了个寒颤,她丹唇微抿,垂眸道:“你是不是……讨厌我?” 第(3/3)页